东北西南走向的站台边,一号货位的十几个汉子把八九万斤的西瓜逐个从地上传递到敞口货车上。
倒霉!西瓜在朝阳面,只得在朝阳处往上装。中午阳光特毒,连能在草丛遮阳的蝈蝈和不知名的昆虫们也吱吱地叫,向这死天气抗议。汉子们最后只得光着膀子,甩开双臂拼命干。接过西瓜再传出去,一直到货车内。流水作业。汉子们象刚从浴池出来。顾不得擦汗。
“快快快;加小心!”走过来一中年瓜客,生意挺刺儿。他长鼻子上趴个变色镜,拎个精致的匕首。想从此地把西瓜运往丹东。
啪嚓。一个红瓤西瓜摔在地上……
“他妈扣你们装车费!”瓜客急了。
倾刻,腆着肚皮叫弥勒佛的汉子赶紧停下活,把碎西瓜收拾起来。
“哼,土鳖!”瓜客摸出一支良友点着,用下巴冲着汉子们,手机向后,他按了几下,一翻对话。
汉子们一阵忙活,地上只有几百个西瓜了。剩下的活儿想快就快。
见瓜客这般德性,汉子们停下来。“兄弟们,抽着它!”漫脸胡子的黑旋风用胳膊抹一下淌汗的脸。从裤兜里拽出西耳顿,一一递与汉子们。大家坐在活车背荫处。
“哎哎哎!快装!”瓜客喊,尖厉的声音,吓汉子们一颤。“城里哥,能不能客气点儿啊?”秃头叫蒋介石的汉子客气的说。“城里”咬得挺重。“管上我了?”瓜客狂笑一下。吐掉嘴里的良友。掂几下闪光的匕首。
汉子们继续平静地抽烟,聊天。看情形不坐两个小时才怪。“哎呀!?”瓜客简直要冲上去让汉子们白刀子进去。但他终于没有动手。
“俺弥勒佛哥可走南闯北做火车皮买卖多年了;走过的桥比你见过的路多!”蒋介石对瓜客说。
“城里哥。告诉你:俺黑水西瓜发往丹东不少了,今天丹东掉价了,你知道吗?你今天启程能赚五千六千的。否则,哼!”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的陀背装卸对长摆弄着手机说。“队长,挂车时间快到了,他吃西瓜,也得让咱们尝尝芝麻呀,得!给我们每人买盒黑猫算了!”
“对对对!”汉子们心照不宣。
“好说!”瓜客如释重负,顺手从裤兜里摸出一沓十元票。他摘下了变色镜。审视汉子们。他们起身迅速装西瓜。
“城里哥们儿,改革二十年了,俺在这装卸,净指出力赚钱糊口不现实,对不?”秃头蒋介石意味深长地说。
“是,那是。”瓜客意会了什么似地。列车顺利载着西瓜开远了。
不久,汉子们收到了瓜客的一封信。
信上说:兄弟们,干嘛连棵烟也不抽啊?真诚的欢迎你们来丹东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