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浙江杭州西溪国家湿地公园建立10周年。

西溪湿地位于杭州市区西部，距离西湖不到5公里，是罕见的城市次生湿地。10年前，杭州在全国率先探索建设湿地公园。如今，西溪湿地保护得怎么样了？

近日，记者前去一探究竟。

过去是什么样？

湿地被蚕食，养殖业带来高污染，到处臭烘烘。

一艘电瓶船，穿行在西溪湿地公园的水巷中，荡漾起一圈圈涟漪。人在船上，一幅美丽的画卷在眼前徐徐打开。

不远处的水面上，不时有几只小钻进水里捕食鱼虾，几只灰喜鹊掠过水面，划出一道道弧线……

船工周忠伟告诉记者：“这些年湿地环境好多了，鸟也多了很多。”周忠伟是杭州市西湖区蒋村乡周家村村民，祖祖辈辈居住在西溪湿地。

以前的西溪湿地是什么样？

“那时家家户户都养鱼养猪，湿地到处是臭烘烘的池塘，最深的印象就是臭。好多村民在河面支个台子养起猪来，粪便就直接排进河里，别提有多脏了。”周忠伟说，湿地离杭州市区很近，周围有很多酒店，大家就从酒店里拉泔水用来养猪。  

西溪湿地生态研究中心主任刘想介绍，前些年，西溪的湿地生态遭受严重破坏，曾经占地60平方公里的湿地，仅剩下10余平方公里。大量人口聚集和周边房地产的侵噬，还有养殖业的高污染，破坏了湿地的自然生态系统。

“这么一小块地，有5万人居住，最多的时候有2.3万头猪存栏。1头猪的排污量相当于7个人，对环境的影响很大。很多村民为了追求经济效益，半亩方塘就养了上万条鱼，水质严重恶化，都是劣五类。”刘想说。

在实施综合保护工程之前，西溪湿地基本是以每年1平方公里的速度在缩减。西溪湿地亟待保护！

保护还是利用？

对西溪的保护，经历了一个认识发展的过程。

如何保护西溪湿地？

“对西溪的保护，我们经过了一个认识发展的过程。”刘想说。

“最早，我们较多偏重于利用湿地，将它作为一个‘以水网沼泽为特征的湿地型风景区’来规划设计，以期能够发挥它的风景旅游效益。”

但是，如果一味凸显湿地的利用功能，随着大量游人进入和景点建筑的增加，可能超过湿地的生态承载力，进一步恶化西溪湿地的生态环境，这种设想显然不利于西溪湿地的生态保护。  

有的专家建议，鉴于当时西溪湿地的生态环境趋于恶化，应该实行全封闭保护，禁止人们进入。这一建议忽视了一个事实，即西溪已经演变成为次生湿地，西溪曾经是杭州著名风景胜地。这种单纯保护而不讲利用的设想，忽视了原住民的生存发展要求，是一种理想化的设想，同样不利于西溪湿地的可持续发展。

“最好是把保护与利用统一起来，寻找保护与利用的平衡点。西溪湿地是一个城市次生地湿地，我们把它定位为湿地公园，按照国家湿地公园的模式来保护。现在看来，这一定位是科学的。”刘想说。

人能随意走吗？

实施“有限进入”，80%以上区域都保护起来。

按照“保护与利用相统一”的理念，杭州确立了“生态优先、最小干预、修旧如旧、注重文化、可持续发展和以民为本”六大原则，着力保护西溪湿地的生态环境、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

首先是还原西溪湿地的原生态，减少湿地的人口负载和污染源。

西溪湿地中心地带原有10个行政村、5.3万人居住（含4万名外来人口）。符合条件的农户全部外迁，政府按照全市征地拆迁统一标准予以补偿，按照家庭人数享受一定面积的安置房，所有被征地农民均享受养老保险，纳入全市统一的城镇职工养老保险。此外，还有相当一部分农民在湿地找到了工作。  

周忠伟一家搬进了蒋村花园。蒋村花园、西溪花园是为西溪湿地核心区的外迁农户建设的安置房。目前，当年外迁的2226户农户，基本全部回迁入住这两个“花园”。

杭州市在西溪湿地划定了生态保护、生态恢复、历史遗存三个保护区，对生态环境较好、最具湿地特色的区域实行相对封闭保护。朝天暮漾、虾龙滩、费家塘三大生态保护区，占一期工程总面积的94％；合建港和包家埭生态保护区，占二期工程总面积的41％。这些区域除小型摇橹船和科考人员外，其他人员一律禁止进入，为鸟类以及其他生物营造更加静谧的生存环境。

“整个湿地，游客能进入的地方不到20%，80%多的区域都保护了起来。”刘想说，这种“有限进入”的政策，可以控制游客数量，降低人为污染，减轻生态压力。

现在有啥难题？

水质显著改善，生物多样性增加，但管理权责不清，需法律支持。

“通过实施综合保护工程，西溪湿地的生态、社会、经济效益显著提升。”西溪湿地管委会办公室主任张文炬说。

湿地水体长期保持三类以上水质，部分区域甚至达到了一类和二类。生物多样性得到保护并增加，2005年至今，植物新增345种，达到566种；鸟类增加75种，达到163种。  

湿地生态不断改善，为生态旅游创造了条件。湿地公园开园至今，累计接待游客3100余万人次。仅2014年就接待游客445万人次，经营收入超2亿元。

“西溪湿地保护的最大亮点，就是在保护的同时适度利用，通过利用实现更好的保护，也就是找到了保护与利用结合的平衡点。”张文炬介绍，“下一步，在细化分级保护的基础上，我们打算应用现代信息技术进行湿地生态保护和管理，由高科技设备对水质、气象、生物多样性等湿地要素进行监控、采集、分析。如果水质出现问题，监控设备会发出预警，提示我们采取措施进行处理。”

谈到保护面临的难题，刘想说，虽然《杭州西溪国家湿地公园保护管理条例》已经施行，但这只能为西溪湿地的保护提供一个基本支持。由于没有上位法，也就是全国性的湿地保护法的支持，《条例》的执行遇到很大问题。例如，面对偷捕偷猎行为，湿地管委会没有权限进行处罚，只能驱赶了事，类似行为没法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此外，湿地在国家土地规划中不是专门的土地类型，被列为“未利用地”。“由于土地类型没有规定，就不知道哪个部门管，林业局、农业局、国土局都涉及湿地管理，权责不清。在西溪湿地，生态保护方面的工作都是和林业部门对接，但涉及土地方面的工作，还得和国土部门协商。”刘想说。（寇江泽）